浅浅芦花瘦

我和这个世界,有过情人般的争吵。

【鼠猫】与君归3 (和浅浅的连文)

好像每次括号里的内容都不一样呢(有啥关系🤔)……

木头上的猪:

3

车子渐渐开远,白玉堂从后视镜里瞥一眼芸生:“我得先回队里,你跟着我?还是回家?”
其实早就已经看不见展昭的影子,可芸生一直恋恋不舍地跪在车座上,扒着椅背透过后车窗向外看。听见白玉堂问,才回过头来坐好。仰脸在镜子里瞧瞧他脸色,没回答问题,而是小声小气说了一句:“二叔,我想买把冲锋枪。”
白玉堂眉毛一竖,芸生马上向座位深处缩了缩,眼睛闪了闪,露出心虚的样子。嘴上却半点不妥协,反而变本加厉:“两把。”
白玉堂眉毛竖得更高,可芸生这次毫无退缩之意,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,郑重其事地补充:“就是,一开枪会突突响,还会冒红光的那种!两把!”
“为什么是两把?”
“展叔叔一把。”芸生人小鬼大,知道二叔这么问,就是答应给买了,马上笑嘻嘻起来,“展叔叔答应陪我玩的。”
白玉堂的食指玩味地在方向盘上敲了敲,停下车等红灯,借这个时间回过头:“你喜欢展叔叔?”
芸生使劲儿点点头,眼睛亮闪闪地透着兴奋期待。白玉堂忍不住笑了,把那点腹诽和疑问咽下去,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指。
芸生出生后的第一年,白锦堂和樊晓青的事业刚刚开始起步,每天忙得人影都找不见。反而白玉堂在读研究生,学校就在本市,课程不太紧张的时候经常回去,抱着芸生的时候简直比亲爹妈还多。大约就是因为这个缘故,叔侄俩格外亲近,芸生最听他的话。用白锦堂的话说,这臭小子就连脾气,都和他二叔小时候一模一样。
所以白玉堂当然清楚,芸生不太容易和刚刚认识的人亲近。何况这些日子一直忙拐卖儿童的案子,心里总绷着这么跟弦,有空回家的时候,就揪着芸生不厌其烦对他宣讲如何警惕防范陌生人。今天看来,自己的“谆谆教导”确实有点成效,可这展昭用了什么方法,短短一个钟头的时间就收买了这小子?
展昭,他瞟一眼放在副驾驶座椅上的那张小名片,心里默念一遍这个名字,耸耸肩膀,发动了车子左转弯,向刑警队方向驶去。
他还不能明白,孩子天生具有直觉的判断力,他们能够一眼看出谁真心喜欢自己。何况和大人走散了又急又怕的当口,身边忽然来了个眼神干净笑容亲切的人,蹲下身平视着他和他说话,在拥挤的地铁上把他抱在怀里,对于五岁的芸生,这一切意味着怎样的安全感。展叔叔简直就是和二叔差不多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的存在,何况还兼备二叔都没有的温和耐心。

或者我们可以换一种宿命些的理解方式,这叫做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”。白警官其实更喜欢这个解释,在过了很久以后他得意非凡地揽着展律师的肩膀,凑在他耳边笑着说:“老天爷注定了,你就该是我白家的人!”
展律师面不改色,给了他狠狠一记肘击。

其实按照白玉堂最初的想法,这件事既然有惊无险顺利解决,就没必要告诉白锦堂和樊晓青了,免得他们跟着担心后怕。可是小保姆吓得要命,自觉这个工作不保,樊晓青下班回家的时候,她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,连晚饭都忘了烧。
这一下子就露了馅,当白玉堂终于从队里出来,又带着芸生绕路去买了两把电动冲锋枪,正坐在必胜客等外带pizza的时候,就接到了樊晓青的电话。芸生坐在门口小沙发上,两条小腿晃啊晃,仰脸儿看着二叔讪笑,解释,宽慰,保证,而后抹抹汗珠,把手机揣回口袋。
他担忧地问:“妈妈会打我么?”
白玉堂颇有英雄气概地把手掌按在他小脑袋上用力揉揉:“怕什么!有二叔呢!”
事实证明,在有些时候,二叔并不是万能的。
首先樊晓青根本就没有要打芸生,她平常工作忙,陪孩子的时间不多,对此一直觉得惭愧。宝贝儿子差点丢了,后怕之余内疚还来不及,见了芸生,红着眼圈抱在怀里亲了又亲,哪里还舍得打?
其次就是,待听说是展昭送芸生去找了白玉堂,樊晓青马上就决定要隆重摆一顿家宴邀请展昭来,好好感谢一番。这想法一说出来就得到了芸生的欢呼赞同,却着实有些超出了白玉堂的意料。
当然,对于展昭来说,送芸生回来或者只是举手之劳,但孩子若真的丢了,对白家就是灭顶之灾,白玉堂心底里对他的感激是真心实意的。而且展昭其实完全可以选择打个110,等附近的民警来把芸生接走就是,并没有必要抱着他挤地铁,穿大半个城亲自送到白玉堂手里。
别的不论,能做到这点,足以说明展昭其人的耐心和责任感。
可是,说不清楚是出于对不熟悉的人的本能戒备,还是内心深处对律师这个职业的微词,白玉堂其实并不想叫展昭到家里来。他想建议在外面选个馆子,可还没等开口,芸生已经兴奋地去拉樊晓青:“妈妈,二叔那里有展叔叔的电话!”
白玉堂眨眨眼睛:“没带在身上。”
这说的是实话,那张名片还躺在车子的副驾驶位上,忘了带上来。
可樊晓青马上拍拍芸生的脑袋:“你陪着二叔去拿,快去,回来再吃pizza!”
樊晓青和白锦堂开始谈恋爱那年,白玉堂还是个小学生,因为小时候淘气,青春期叛逆,没少干出让老师头疼的事儿。白锦堂为了不让爸妈跟着头疼,多次瞒着他们到学校听老师训话。他对自家弟弟纵容太过,采取的策略往往是虚心接受,暗地腹诽,出了校门就抛之脑后不予置评,任由着白玉堂坚决不改。可偶尔他忙得走不开,这种场合就只能由未婚妻樊晓青硬着头皮顶上去。樊晓青那时二十出头,脸皮太薄,每次都被老师数落得面红耳赤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。
光凭这点,向来万事理直气壮理不直气更壮的白警官,在自己大嫂面前,从来燃不起气焰。
于是他乖乖地拉着芸生跑了一趟地下车库,把展昭的名片拿了回来。

在展昭看来,送芸生回去,是绝大多数人都会做的事,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感谢。但是樊晓青在电话里言辞恳切,态度坚决,加上芸生一直在旁边要他“一定得来”。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显得更稚嫩了些,软软的童音中他仿佛能看见孩子黑漆漆的眼睛,于是狠不下心拒绝。
接电话的时候公孙已经放下筷子,在喝杯子里最后一口饮料。注意力被吸引过来,倾听了两分钟就明白了大概,比了个手势,用口型说——去吧。
展昭递过去一个有些为难的眼神,公孙摸出自己的手机,飞快打出一行字——你不去,人家还要找其他途径谢你,还不如吃顿饭,让人家心安。
也有道理,于是展昭只得答应下来,隔天到白家去吃晚饭。

白家住的小区新开发不久,地理位置相当不错,是附近数一数二的高档社区。展昭开车抵达小区正门时,白玉堂早已领着芸生等在大门口。
展昭把车子停在路边车位,才打开门往外钻,还没站稳,芸生已经高喊着“展叔叔”就扑了过来。
头一次得到小孩子全心全意的喜爱依恋,展昭既觉得新奇也有些欢喜,于是开心笑着把芸生抱起来捏捏他小脸蛋:“我有礼物给你。”
车子副驾驶位上放着把玩具冲锋枪,做得很精致,扣动扳机会发出突突声响,音效逼真,乌黑枪管还会冒出红光。
登门到别人家拜访吃饭,两手空空太失礼数,买水果烟酒又显得过于媚俗,太不自然。他思前想后,最终决定把心思花在芸生身上。记得地铁里孩子提过冲锋枪,给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买这种玩具,大概总不会出错。
芸生听说有礼物,眼睛更亮,总算家教够好,还记得回头看看白玉堂,口气里带出请示意味:“二叔?”
白玉堂一直两只手插在工装裤口袋里,倚着路灯杆瞧着他俩,这时候才向前迈了一步。展昭主动伸手出去,白玉堂垂下睫毛看了看,抽出右手和他握了握:“是我们谢你,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?”
展昭笑笑,也不回答,绕到另一边拉开门,将大纸盒子抱出来。芸生发出一声惊呼:“二叔你看啊,一模一样的枪!”
白玉堂也有些惊讶,足足有两尺多长的蓝色包装盒,印着大大的品牌logo,确实和那天自己给芸生买的分毫不差。
展昭瞧瞧怀里的纸盒子,已经意识到这个玩具芸生有了,因此多少有点沮丧。可是芸生却欢天喜地开心的不得了,才伸手要接过去,忽然想起大人还没有同意,于是转回身扯着白玉堂衣角轻声问:“二叔,这下有三把了,你和展叔叔一起陪我玩行么?”
白玉堂低头看了一会儿他满怀期盼的小脸,终于没能忍心拒绝:“先谢谢展叔叔。”
后来的日子里,白警官坚持声称这件事是他和展律师心有灵犀的铁证,并且自说自话地,将展律师的不屑争辩理解为了默认和赞许。
事实上,不可否认的是,这把电动冲锋枪的出现成功地提升了他对展昭的好感值。他眼看着展昭听见芸生的话,笑容先是稍微敛了敛,继而又因为芸生的喜悦而更加由衷和放松,仿佛连挺秀的眉毛都能漾出笑意,分明天气阴沉眼看就要下雨,那笑容却好像春日阳光,温暖耀眼。
盒子太大,芸生根本抱不住,看起来很狼狈。于是白玉堂也笑了,伸手接过来转身带路:“走吧,就在进门拐弯那一栋楼。”
展昭弯腰抱起芸生,跟在旁边。白玉堂侧脸看看,低斥:“芸生,下来!都五岁了,那么重还让人抱?”
展昭没松手,芸生也没下去,他用小小的胳膊圈住展昭的脖子,歪头瞧瞧自家二叔。白玉堂横眉立目做严肃状,芸生长睫毛闪一闪,淘气地笑了,露出左颊一个小小的酒涡儿。之后他转过脸,把白嫩嫩的小脸蛋埋进展昭的肩窝。
小孩子略微急促的鼻息弄得展昭有些痒酥酥的,他亲昵地拍拍芸生的小屁股,余光瞥见,身侧的白玉堂颇有些悻悻地撇下嘴,低声叽咕了两个字——叛徒!
黑亮亮的眼睛,孩子气的神情,叔侄俩如出一辙。展昭低头闷笑,把芸生抱得更紧了一些。
樊晓青早在厨房窗子看见他们走进楼门,展昭才出电梯,夫妻俩就已经站在门口迎接。白锦堂热情迎过去,伸出右手。展昭抬手和他相握,略带着丝好奇打量眼前的男人。
三十五岁上下的年纪,干净的浅色格子棉衬衫,悠闲的居家打扮,举手投足却全是强悍干练。律师这职业,称不上阅人无数,也算得见多识广,展昭一眼断定,白锦堂是那种典型的商场精英,强势霸气,说一不二。
这不稀罕,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,面前的白锦堂,白玉堂,白芸生,三个人过高的相似度。那轮廓眉眼,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就连眉梢一挑嘴角一翘的神态,都毫无二致。
最明显的不同就是芸生左颊那个小笑涡儿,是白锦堂兄弟俩都没有的,显然,那来自樊晓青的遗传。
白家最高规格的家宴通常都是白锦堂和樊晓青携手完成,每人做几道拿手菜。把展昭迎进门,让在沙发上坐下,沏了茶切了水果说了几句话,夫妻俩道了声失陪,留下白玉堂陪着聊天,就双双钻进厨房炒菜。小保姆反倒被挤了出来,没事可做,一边把展昭其实根本没动过的茶杯续得更满,一边不停地道谢。
白玉堂买的那两把冲锋枪早就已经被芸生拆了包装,这会儿征得了二叔的同意,也就把展昭新买的这把从盒子里掏了出来。
无论白玉堂还是展昭,都不是话多的人,好在有个最能活跃气氛的芸生。今天他显然兴奋异常,一会儿搂搂二叔的脖子,一会儿晃晃展昭的胳膊。待白锦堂和樊晓青把菜都炒好了端上桌,两大一小已经拿着三把一模一样的冲锋枪玩得不亦乐乎。于是先前那点陌生和拘谨就一扫而空,何况白家夫妻俩的厨艺都相当不错,一餐饭吃得谈笑晏晏,宾主尽欢。
待大家都吃到差不多时,樊晓青端出了自己亲手做的杨枝甘露当做餐后甜点,只是还没摆上桌,白玉堂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。他摸出来连看都没看,迅速贴上耳朵。
展昭眼见刚刚还笑得开怀的白玉堂表情瞬间严肃,听了半分钟只说了句“收到”,就挂断电话站起身,对着自己比了个手势,大概是表示歉意,接着就迅速冲到玄关抓起挂在门口的外套穿上。白锦堂扬着声音问:“怎么回事?”
“出任务。”白玉堂匆忙回答,弯身系鞋带,“下雨不好打车,我车在修,把你车钥匙给我!我赶时间!”
白锦堂怔住:“我中午跟客户喝了点酒,车子没开,留在公司了。”
展昭迅速起身:“我送你。”
樊晓青和白锦堂慌忙阻止,可白玉堂已经站直,边拉门把手边盯了展昭一眼,丝毫没有推拒客套的意思,下巴向着门口扬一扬:“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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